黄 ,味甘,气微温,气薄而味浓,可升可降,阳中之阳也,无毒。专补气。入手太阴、足太阴、手少阴之经。其功用甚多,而其独效者,尤在补血。夫黄 乃补气之圣药,如何补血独效。盖气无形,血则有形。有形不能速生,必得无形之气以生之。黄 用之于当归之中,自能助之以生血也。夫当归原能生血,何藉黄 ,不知血药生血其功缓,气药生血其功速,况气分血分之药,合而相同,则血得气而速生,又何疑哉。或疑血得气而生,少用黄 足矣,即不少用,与当归平用亦得,何故补血汤中反少用当归而倍用黄 ?不知补血之汤,名虽补血,其实单补气也。失血之后,血已倾盆而出,即用补血之药,所生之血不过些微,安能遍养五脏六腑,是血失而气亦欲失也。在血不能速生,而将绝未绝之气,若不急为救援,一旦解散,顷刻亡矣。故补血必先补气也。但恐补气则阳偏旺而阴偏衰,所以又益之当归以生血,使气生十之七而血生十之三,则阴阳有制,反得大益。生气而又生血,两无他害也。至于补中益气汤之用黄 ,又佐人参以成功者也。人参得黄 ,兼能补营卫而固腠理,健脾胃而消痰食,助升麻、柴胡,以提气于至阴之中,故益气汤中无人参,则升提乏力,多加黄 、白术,始能升举。倘用人参、白术而减去黄 ,断不能升气于至阴也。故气虚之人,毋论各病,俱当兼用黄 ,而血虚之人尤宜多用。惟骨蒸痨热与中满之人忌用,然亦当临症审量。(〔批〕无黄 不能提气于至阴,创论亦是确论。)
或问黄 性畏防风,而古人云黄 得防风,其功愈大,谓是相畏而相使也,其说然乎?
此说亦可信不可信之辞也。黄 无毒,何畏防风,无畏而言畏者,以黄 性补而防风性散也,合而用之,则补者不至大补,而散者不至大散,故功用反大耳。(〔批〕黄 欲防风者,以防风能通达上下周身之气,得黄 而生,黄 达表,防风御风,外来之风得黄 而拒绝也。)
或问黄 补气,反增胀满,似乎黄 不可补气也,岂有药以解其胀,抑可不用黄 耶?
夫黄乃补气药,气虚不用黄 ,又用何药。然服之而增胀满者,非黄 之助气,乃黄 之不助气也。阴阳有根,而后气血可补。阴阳之根将绝。服补药而反不受补。药见病不能受,亦不去补病矣。此黄 补气而反增胀满,乃不生气之故。然亦因其不可生而不生也,又岂有别药以解其胀哉。
或问黄 气分之药,吾子以为补血之品,是凡有血虚之症,俱宜用黄 矣,何以古人用补血之药多,用四物汤、佛手散,绝不见用黄 之补血者,岂古人非欤?古人未尝非也,第以血症不同,有顺有逆。顺则宜用血药以补血,逆则宜用气药以补血也。盖血症之逆者,非血逆而气逆也,气逆而后血逆耳。血逆而仍用血分之药,则气不顺而血愈逆矣,故必须补气以安血也。气逆则血逆,气安则血安,此不易之理也。凡血不宜上行,呕咯吐衄之血,皆逆也。血犹洪水,水逆则泛滥于天下,血逆则腾沸于上焦,徒治其血,又何易奏平成哉。故必用补气之药于补血之中,虽气生夫血,亦气行夫血也。此黄 补血汤所以独胜于千古也。(〔批〕补血分气逆气顺,确有见解。)
或问黄 以治气逆之血,发明独绝,然而亦有用四物汤、佛手散以止血而效者,又是何故?
洵乎吾子之善问也。夫血逆亦有不同,有大逆,有小逆。大逆者,必须补气以止血;小逆者,亦可调血以归经。用四物汤、佛手散治血而血止者,血得补而归经也。盖血最难归经,何以四物、佛手偏能取效,正因其血逆之轻耳。逆轻者,气逆之小也;逆重者,气逆之大也。
以四物汤、佛手散治血而血安,虽亦取效,终必得效之迟,不若补血汤治气而血止得效之捷也。
或问黄 补气,初作胀满,而少顷安然者,何也?此气虚见补,反作不受也。黄 补气之虚,而胃中之望补,更甚于别脏腑。黄 一入胃中,惟恐有夺其补者,乃闭关而不肯吐,此胀满所由生也。治之法,用黄 不可单用,增入归、芎、麦冬三味,使之分散于上下之间,自无胀满之忧矣。故服黄 胀满有二症,一不能受而一过于受也。过于受者,服下胀而少顷宽;不能受者,初胀轻而久反重。以此辨之最易别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