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家謹案:呂氏家教近石氏,故謹厚性成。又能綱羅天下賢豪長者以為師友,耳濡目染,一洗膏粱之穢濁。惜其晚年更從高僧遊,盡究其道,斟酌淺深而融通之曰:「佛氏之道,與吾聖人合。」夫聖人以盡倫理為道,種種相背,不啻冰炭。是先生于師門之旨不無差謬也。
正獻廣用當世賢士,人之有一善,無不用也。嘗以數幅紙書當世名士姓名,既而失之。後復見此紙,則所書人悉用之矣。嘗親書遺公曰:「當世善士,無不用者。獨爾以吾故,不得用,亦命也。」
張釆謹案:大臣事君,此為第一義。然只須不當使知恩自己出。
除諫官,累辭未獲。蘇子瞻在邇英,戲謂之曰:「法筵龍象,當觀第一義。」公笑而不答,退謂范淳夫曰:「若辭不獲命,必以楊畏為首。」時畏方在言路,以險詐自任,頗為子瞻所厚,公故及之。
晚居宿州、真、楊間十餘年,衣食不給,有至絕糧數日者,處之晏然。靜坐一室,家事一切不問。不以毫髮事託州縣。其在和州,嘗作詩云:「除卻借書沽酒外,更無一事擾公私。」閒居日讀易一爻,攷古今諸儒之說,默坐沈思,隨事解釋。夜則與子孫評論古今,商榷得失,久之方罷。
晚年習靜,雖驚恐顛沛,未嘗少動。自歷陽赴單父,過山陽渡橋,橋壞,轎人俱墜,浮于水,而公安坐轎止,神色不動,從者有溺死者。時徐仲車先生積年幾七十矣,作《我敬》詩贈公曰:「我敬呂公,以其德齒;敬之愛之,何時已已。美哉呂公,文在其中;見乎外者,古人之風。惟賢有德,神相其祉;何以祝公﹖勿藥有喜。」
為郡,令公帑多畜鰒魚諸乾物,及筍乾蕈乾,以待賓客,以減雛鴨等生命也。
仙源嘗言,與公為夫婦,相處六十年,未嘗一日有面赤。自少至老,雖衽席之上,未嘗戲笑。(以上黃氏補本。)
或問公:「為小人所詈辱,當何以處之﹖」曰:「上焉者,知人與己本一,何者為詈﹖何者為辱﹖自然無忿怒心也。下焉者,且自思曰:『我是何等人,彼是何等人!若是答他,卻與此人等也。』如此自處,忿心亦自消也。」(《呂氏雜志》。)
本中問:「兄弟之生,相去或數日,或數月,其為尊卑也微矣。而聖人直如是分別長幼,何也﹖」曰:「聖人重先後之序,如天之四時,分毫頃刻,皆有次第。物理自然,不可易也。」(補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