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煦反,杨荣劝上亲征,上有难色,问夏原吉,对曰:‘臣昨见命将而色变,退语臣等而泣,在廷如此,临事可知。宜卷甲而往,一鼓可平,所谓先声有以夺人也。杨荣言是。’上意遂决。
王振谓三杨曰:‘朝廷事赖三先生,然皆高龄倦瘁矣。’文贞曰:‘老臣当尽瘁报国。’文敏曰:‘不然,当荐几个后生报主耳。’振喜,令具名,翼日即荐陈循、高谷、苗衷等。文贞让文敏,文敏曰:‘彼厌吾辈矣,一旦内中出片纸以某入阁,则吾辈束手而已。今数子皆是我辈人,当一心力。’文贞叹服。
大同猫儿庄,本北虏入贡正路,至是虏使有从他路入者,上因守臣之奏,许之。姚夔请筵宴赏赐一切杀礼,虏使有后言。夔令通事谕旨云:‘故迤北使臣进贡,俱从正路入境,故朝廷有大筵宴相待。今尔从小路来,疑非迤北头目比,只照他处使臣相待耳。’虏使不复有言。人以为得驭夷之体。
成化间,朝廷好宝玩,中贵有迎合上意者,言宣德间尝遣王三保使西洋等番,所获无算。上命一中贵至兵部,查西洋水程。时项公忠为尚书,刘公大夏为车驾郎中,项使一都吏检旧案,刘先检得之,匿他处,都吏检之不得。项笞都吏,令复检,凡三日夕,莫能得,刘竟秘不言。会科道连章谏,事遂寝。后项呼都吏,诘曰:‘库中案卷,安得失去?’刘在旁微笑曰:‘三保下西洋时,所费钱粮数十万,军民死者亦以万计,纵得珍宝,于国何益?此大臣所当切谏。旧案虽在,亦当毁之,以拔其根,尚足追究有无邪?’项悚然降位,向刘再揖而谢之,指其位曰:‘公阴德不细,此位不久当属公矣。’后刘果至兵部尚书。
天顺初,夺门报功领重赏者甚重。吴溥谓兵部尚书陈汝言曰:‘今日封侯伯皆是矣,独一人未封。’汝言曰:‘是谁?’溥曰:‘当时非奉皇太后手诏,则曹、石二公焉敢提兵入禁?’盖以迎复之功归诸皇太后,请上尊号。明日汝言入奏,英宗皇帝即命择日上圣烈慈寿皇太后尊号。语载钱文通谱略中。
天顺初,石亨从子彪镇大同,遣使献捷。内阁询其状,其人盛陈战伐,且称斩首无算,皆枭于林木,不能悉致。岳正取地图,指示曰:‘某地至某地,四面皆沙漠,枭于何所?’其人惊伏。
丘仲深编修与修英庙实录,或谓于少保之死,当着其不轨,丘曰:‘乙巳之变,微于公,天下危矣。人挟私诬之,其可信乎!’或谓黄竑易储之奏出尚书江渊,丘曰:‘竑杀其兄,而以此觊免死。且广西奏楮用土产,易辨也。’索其奏验之,果土楮。
陕西守臣熊翀得玉玺来献,乞颁示天下,以为传国之宝复出也。傅瀚言:‘以史传诸书考之,形制篆刻皆不类,其为赝作无疑。即使非赝,人主受命在德不在玺。自前世以秦玺为宝,得之者君臣动色相庆。我太祖以圣德受命,制一代之玺,传之圣子神孙,寿昌之福,万世无极,何藉于彼哉!’上乃以其玺属库藏之。
平凉土达满四反,官军累失利,都御史项忠奉诏讨之,时策其必成功。而朝议咸欲再遣将,彭时与商辂执不可,或动以危语,时不为动。未几,献俘至,议者始服。
胡俨尝典湖广乡试,取杨溥居首,批其所刻文曰:‘初学小子,当退避三舍,老夫亦让一头地。’又曰:‘他日立玉阶方寸地,必能为董子之正言,而不效公孙弘之私曲。’后溥历内阁少保,为时名臣,人服其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