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鼓看来君不见,百花春至为谁开?
雪窦自然见他古人,只消去他命脉上一札,与他颂出,“牛头没马头回。”且道说个什么?见得透底,如早朝吃粥,斋时吃饭相似,只是寻常。雪窦慈悲,当头一锤击碎,一句截断,只是不妨孤峻,如击石火似闪电光,不露锋芒无尔凑泊处。且道向意根下摸索得么?此两句一时道尽了也。
雪窦第三句,却通一线道,略露些风规,早是落草。第四句,直下更是落草。若向言上生言,句上生句,意上生意,作解作会,不唯带累老僧,亦乃辜负雪窦。古人句虽如此,意不如此,终不作道理系缚人。“曹溪镜里绝尘埃。”多少人道,“静心便是镜”,且喜没交涉。只管作计较道理,有什么了期?这个是本分说话,山僧不敢不依本分。“牛头没,马头回”,雪窦分明说了也,自是人不见,所以雪窦如此郎当颂道:“打鼓看来君不见。”痴人还见么?更向尔道:“百花春至为谁开?”可谓豁开户牖,与尔一时八字打开了也。及乎春来,幽谷野涧,乃至无人处,百花竞发,尔且道更为谁开?
⊙碧岩录第六则
举云门垂语云:“十五日已前不问汝,十五日已后道将一句来。”自代云:“日日是好日。”
云门初参睦州,州旋机电转,直是难凑泊,寻常接人,才跨门便扌 刍扫住云:“道道!”拟议不来,便推出云:“秦时车。度车。乐钻。”云门凡去见,至第三回,才敲门,州云:“谁?”门云:“文偃。”才开门便跳入,州扌 刍住云:“道道。”门拟议,便被推出门,一足在门阃内,被州急合门,挫折云门脚,门忍痛作声,忽然大悟。后来语脉接人,一摸脱出睦州。
后于陈操尚书宅,住三年。睦州指往雪峰处去,至彼出众便问:“如何是佛?”峰云:“莫呓语。”云门便礼拜,一住三年。雪峰一日问:“于见处如何?”门云:“某甲见处,与从上诸圣,不移易一丝毫许。”灵树二十年,不请首座,常云:“我首座生也。”又云:“我首座牧牛也。”复云:“我首座行脚也。”忽一口令撞钟,三门前接首座,众皆讶之,云门果至,便请入首座寮,解包。
灵树人号曰知圣禅师,过去未来事皆预知。一日广主刘王,将兴兵,躬入院,请师决臧否,灵树已先知,怡然坐化。广主怒曰:“和尚何时得疾?”侍者对曰:“师不曾有疾,适封一合子,令俟王来呈之。”广主开合得一帖子云:“人天眼目,堂中首座。”广主悟旨,遂寝兵;请云门出世,住灵树,后来方住云门。
师开堂说法,有鞠常侍致问:“灵树果子熟也未?”门云:“什么年中,得信道生?”复引刘王昔为卖香客等因缘,刘王后谥灵树为知圣禅师。灵树生生不失通,云门凡三生为王,所以失通。一日刘王诏师入内过夏,共数人尊宿,皆受内人问询说法,唯师一人不言,亦无人亲近,有一直殿使,书一偈,贴在碧玉殿上云:“大智修行始是禅,禅门宜默不宜喧。万般巧说争如实,输却云门总不言。”
云门寻常爱说三字禅:顾鉴咦。又说一字禅。僧问:“杀父杀母,佛前忏悔,杀佛杀祖,向什么处仟悔川?”门云:“露。”又问:“如何是正法眼藏?”门云:“普。”直是不容拟议,到平铺处,又却骂人。若下一句语,如铁橛子相似。后出四哲,乃洞山初、智门宽、德山密、香林远,皆为大宗师。香林十八年为侍者,凡接他,只叫远侍者,远云:“喏。”门云:“是什么?”如此十八年,一日方悟。门云:“我今后更不叫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