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君知,莫莽卤,甜者甜兮苦者苦。
归宗一日,普请拽石,宗问维那:“什么处去?”维那云:“拽石去。”宗云:“石且从汝拽,即不得动著中心树子。”木平凡有新到至,先令般三转土。木平有颂,示众云:“东山路窄西山低,新到莫辞三转泥。嗟汝在途经日久,明明不晓却成迷。”后来有僧问云:“三转内即不问,三转外事作么生?”平云:“铁轮天子寰中敕。”僧无语,平便打,所以道:“一拽石,二般土,发机须是千钧弩。”雪窦以千钧之弩喻此话,要见他为人处。三十斤为一钧,一千钧则三万斤。若是狞龙虎狼猛兽,方用此弩。若是鹪鹩小可之物,必不可轻发,所以千钩之弯,不为鼷鼠而发机。
“象骨老师曾辊球。”即雪峰一日见玄沙来,三个木球一齐辊。玄沙便作斫牌势,雪峰深肯之。虽然总是全机大用处,俱不如禾山“解打鼓”,多少径截,只是难会。所以雪窦道“争似禾山解打鼓。”又恐人只在话头上作活计,不知来由,莽莽卤卤,所以道:“报君知,莫莽卤。”也须是实到这般田地始得。若要不莽卤,“甜者甜兮苦者苦。”雪窦虽然如是拈弄,毕竟也跳不出。
⊙碧岩录第四十五则
垂示云:要道便道,举世无双;当行即行,全机不让。如击石火,似闪电光,疾焰过风,奔流度刃。拈起向上钳锤,未免亡锋结舌。放一线道,试举看。
举,僧问赵州: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处?”州云:“我在青州,作一领布衫,重七斤。”
若向一击便行处会去,天下老和尚鼻孔一时穿却,不奈尔何,自然水到渠成。苟或踌躇,老僧在尔脚跟下。佛法省要处,言不在多,语不在繁。只如这偕问赵州: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处?”他却答道:“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,重七斤。”若向语句上辨,错认定盘星;不向语句上辨,争奈却恁么道。
这个公案,虽难见却易会,虽易会却难见。难则银山铁壁,易则直下惺惺,无尔计较是非处。此话与普化道“来日大悲院里有斋”话,更无两般。一日僧问赵州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州云:“庭前柏树子。”僧云:“和尚莫将境示人。”州云:“老僧不曾将境示人。”看他恁么向极则转不得处转得,自然盖天盖地。若转不得,触途成滞。且道他有佛法商量也无?若道他有佛法,他又何曾说心说性,说玄说妙;若道他无佛法旨趣,他又不曾辜负尔问头。岂不见,僧问木平和尚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?”平云:“这个冬瓜如许大。”又僧问古德:“深山悬崖迥绝无人处,还有佛法也无?”古德云:“有。”僧云:“如何是深山里佛法?”古德云:“石头大的大小的小。”看这般公案,淆讹在什么处?雪窦知他落处,故打开义路,与尔颂出。
编辟曾挨老古锥,七斤衫重几人知?
如今抛掷西湖里,下载清风付与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