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子.內篇.應帝王第七
明日,列子與之見壺子。出而謂列子曰:「嘻!子之先生死矣!弗活矣!不以旬數矣!吾見怪焉,見濕灰焉。」列子入,泣涕沾襟以告壺子。壺子曰:「鄉吾示之以地文,萌乎不震不止,是殆見吾杜德機也。嘗又與來。」
萌然不動,亦不自正,與枯木同其不華,濕灰均於寂魄,此乃至人無感之時也。夫至人,其動也天,其靜也地,其行也水流,其止也淵默。淵默之與水流,天行之與地止,其於不為而自爾,一也。今季咸見其尸居而坐忘,即謂之將死;睹其神動而天隨,因謂之有生。誠〔能〕(三)應不以心而理自玄符,與變化升降而以世為量,然後足為物主而順時無極,故非相者所測耳。此應帝王之大意也。
德機不發曰杜。
明日,又與之見壺子。出而謂列子曰:「幸矣!子之先生遇我也,有瘳矣!全然有生矣!吾見其杜權矣!」列子入,以告壺子。壺子曰:「鄉吾示之以天壤,名實不入,而機發於踵。是殆見吾善者機也。嘗又與來。」
權,機也。今乃自覺昨日之所見,見其杜權,故謂之將死也。
天壤之中,覆載之功見矣。比之地文,不猶(卵)〔外〕(一)乎!此應感之容也。
任自然而覆載,則天機玄應,而名利之飾皆為棄物也。
常在極上起。
機發而善於彼,彼乃見之。
明日,又與之見壺子。出而謂列子曰:「子之先生不齊,吾無得而相焉。試齊,且復相之。」列子入,以告壺子。壺子曰:「吾鄉示之以太沖莫勝,是殆見吾衡氣機也。鯢桓之審為淵,止水之審為淵,流水之審為淵。淵有九名,此處三焉。嘗又與來。」